小春摇头不信:“驸马说笑了,这样的世界怎么会存在?更何况公主这么爱驸马,那是多少人几辈子也求不来的福气。”
“如果真有这样的世界,驸马定然也不忍心抛下公主。”
裴景溯敛下发涩的眸,淡淡一笑看向正在房内整理衣襟的孟悠然。
那样的世界,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看看了。
他要回到阿爹身边。
让孟悠然上黄泉下碧落,再也寻他不到。
吩咐车夫离开,裴景溯才松开攥紧的拳。
吊坠的碎片刺进他的血肉,再伸开手已是一滩血迹。
鲜血淋漓,宛如他那颗被孟悠然暗暗碾碎的心。
另一边,西厢府邸。
段怀川已系好衣袍抱起了婴孩,他脸上燥红未退,轻哄婴儿柔声问孟悠然。
“公主,慧儿都已经半岁了,你何时才会迎我们入府?”
孟悠然系衣裙的手陡然一僵,转身瞬间抬手狠狠扼住了他的喉咙,满脸怒容。
“段怀川,当年,我假意要吃斋念佛一年,才在佛堂生下这个孩子,你知道为什么我给孩子取名慧儿吗?”
“就是希望能聪慧点,时时刻刻记得你们父女俩身份,别奢望一丁点不该属于你们的东西!”
段怀川被掐得脸色变紫,丝毫不敢反抗,眼看要没了气息,孟悠然才松了手。
“我爱的人永远只有阿溯一个,如果你敢让他发现你们的存在,本公主不介意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。”
“记住你的身份,永远只是本公主的一个借种容器!”
话落,孟悠然将一腚银子丢在桌上,愤然离去。
裴景溯回到王府时,已是更深露重。
明明婢女为他点着养神的安眠香,可他心还似被扎过般密麻的疼。
每逢春日裴景溯的失眠症就会加重,孟悠然心疼他,日日将他圈在怀里,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哄他入睡。
害怕他夜里惊醒,孟悠然便一刻不敢停下,直至天亮。
可这般用情至深的女人,此刻是还在那男人身下承欢,还是哄着她的孩儿入睡。
裴景溯越是深想心便越疼,翻来覆去时。
房门开了,孟悠然小心翼翼端着一碗莲子羹推门而入。
她秀美的脸上还糊着泥土:“阿溯,这莲子是我冒着大雨所采,趁着新鲜又守在灶房熬了一天,想来有助缓解你的失眠。”
孟悠然褐色清亮瞳仁里盈满担忧快要溢出。
裴景溯却凝着她脖子上的纱布只觉讽刺。
想来是那面首故意留下的痕迹。
他嗓子好似被棉花塞住,怔愣半晌只一句:“公主费心了。”
孟悠然温柔笑笑,拿起调羹舀了一勺莲子羹要亲自喂他。
裴景溯却别过头去:“我实在是没胃口。”
方才两人翻云覆雨的画面还挥之不去,他实在是食不下咽。
其实从前,他发现种种端倪时也曾问过她的。
身上有陌生熏香,她说是去永宁郡主府做客染上的。
腰间新绣的香囊,她说是去寺庙求的。
她的借口真的拙劣极了。
那浓重的熏香世家大族绝不会用,香囊绣刺的是鸳鸯,寺庙更绝无可能供给香客。
想着想着,裴景溯便抬起手想去拆她颈间的纱布:“公主的脖子是如何伤的?可上过药了?”
孟悠然慌乱地摁下他的手:“阿溯不必担忧,就是被毒蜘蛛咬了一口,现下已经上过药了,就是伤口溃烂,怕吓到阿溯。”
毒蜘蛛?此时正春意料峭,何来的蜘蛛呢?
人一心虚,撒起谎来都没了主张。
裴景溯手中动作没停。
他就是想知道。
这样明显的吻痕,孟悠然会又拿出怎样拙劣的糊弄他。
只有这样拙劣的解释攒多了,他的心才能死得透彻。
“公主,让我看看。”
裴景溯执拗地拆开纱布,定睛一看,瞳孔猛然骤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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